不是只能愤怒

有一次和家人在国内出游时,在一家网络评分非常高的餐厅吃西餐。结果我们的晚餐等成了夜宵,40分钟后捧出来的烤三文鱼,竟然误以为自己是sushi。把生鱼退还求换,侍应满脸歉意恭恭敬敬地答应了。30分钟后,我们的餐桌依旧空空如也。几个无法咀嚼的生冷面包在桌上与我们对望。

于是我们决定取消订餐,到隔壁看来热闹的餐厅医肚子。侍应再次很礼貌地道歉。我将我们的感受对侍应说了一番,对方频频点头,虽然没有给予解释,却明显受教。

同时,我留意到另一位侍应在知道我们的决定后,飞快地跑到隔壁餐厅去。这不禁令我好奇这两家餐厅的关系。

隔壁餐厅卖的是综合大马美食。椰浆饭、大炒、本地汉堡等;服务快捷食物不错。网络评分虽然也不错,却没有隔壁西餐厅高。

长辈倡议我们在网络给予隔壁西餐厅差评,并怀疑那些好评都是作假的。一定要将他们恶劣的服务与差劲的厨艺公诸于世。我有所保留。

餐桌上的我们开始了一番“网络就是我们履行社会责任的工具”的讨论。我不赞成公开讨伐。我已经将投诉细心传达,而且单据系统一定也会显示我们取消订餐,并记录入座与离开的时间。即使老板不在现场,也一定会知道有一组客户因为服务不佳而离场。长辈则无法认同我的论述。

我到柜台结账时,顺道问柜台侍应隔壁西餐厅与他们的关系。

原来两间餐厅同属一个老板。当天西餐厅的主厨因病告假,二厨也没有上班,厨房无法如常运作。于是要求他们餐厅的厨房帮忙。所有主菜都是他们厨房处理。然而毕竟他们餐厅不擅长精致西餐,错漏百出。柜台侍应知道我们刚刚的情况后也连声道歉。

我再望向隔壁西餐厅,已经打烊。看来是我们离开后,决定提早关门,以免造成更多难堪的局面。

我将情况转述,长辈才明白我不主张公开讨伐的考量。这是一个特殊情况。有关餐厅的确处理不当,然而一旦因此给予差评,就成为了一种永久的烙印。

不是善良与否的考量,而是多一份体谅。我们也许不满,但不满不是只能愤怒。

ps:图里的三文鱼出自我的厨房。非文中假扮Sushi的那片。呵呵

出路短线

Short Circuit。中文是短路。

Wiki里Short Circuit是这么讲解的:“an electrical circuit that allows a current to travel along an unintended path with no or very low electrical impedance。” 中文是:“指在正常电路电势不同的两点不正确地直接碰接或被阻抗(或电阻)非常小的導體接通时的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电线因为无法负荷电流量而造成的阻断。

于是我不明白为何用Short,中文的用词想必也是字面直译的结果。Wiki里说Short Circuit的反面就是Open Circuit。中文翻译词是开路电压。

为何反面不叫Long Circuit,长路?或为何 Short Circuit 不叫 Close Circuit,关路电压?

小时候每次看到“短路”一词,我都会觉得比较方便。我们常说“那个人short了”,意思是那个人疯了。但我听来就是 “那个人找到了快捷方便的短路,不再需要走长路了。”

后来我开始如此整理我的逻辑——电流走短路产生无法负荷的热量而被摧毁,所以短路即使快捷方便,却是具可怕的摧毁能力的。还是走长路较工整、安全。

大家都在寻找出路的这个时期,选择短路即使快捷方便,却会换来焚身的下场。

最后想讲的是,其实粤语用词的诠释比较传神——痴线。

理性碎碎念

有时候也只是很爱念。碎碎念的节奏常常在睡梦中出现。梦里听见自己和自己的对话。

那晚做了一个到异国去游荡的梦。一个人走了好远好远的路,甚至踩上了从来没有能力驾驭的滑板,风一样飞快地从一个定点去到另一个人潮稀少的地方。然后才发现手机不见了。努力回想,发现应该是遗留在某一个公园。要回去是很长的一段路。然后忽然就意识到自己不懂自己在哪里。迷路了。要找来时路也找不到。

天色渐暗。自己与自己的对话越来越多。心里的确有点慌,不是因为怕真的从此迷失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无论如何都能够找到出路的。只是因为联络不上同行的家人,他们一定很担心。必须要在他们发现我迷路前回到原处。至少缩短他们有机会慌张的时间。

要怎么回到原处?很容易啊。张开眼睛就回到家里了。因为我在做梦啊。

然后我就张开了眼睛。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连梦里的碎碎念都那么理性。

你没有认错我

被人误认为是其他人的事件我和朋友分享过很多次。

对我来说是啼笑皆非的趣闻。

有时候在分享会拿来当近似栋笃笑的梗也很好玩。

但重点还是,台下的人要真的认得我。

不然,就是胡渐彪说自己被人认出而很困惑的故事。

不好笑。

井字号怪咖逻辑

最近在忙的事情都是自己想做但是没什么炕头的事情。写了这一句之后发现其实自己做得开心的事情好像都是这样。其实没有觉得委屈难过困苦什么的。而且本来就是自己的选择。拥有选择权就是幸福。再老土也得承认有能力选择为我相信重要的事情去碰一鼻子灰是一种不懂那一世修回来的福气。就算有时候希望自己那一把火不是在这些无利可图的事情上; 还是认了。

人接受自己长成某一个样子不是今天对着镜子说:“好我接受自己爱自己。”就会像巫婆的咒语般神奇地灵验起来。那是一个不断要提醒自己的功课。

人都有不喜欢自己的时候。我其实还相当喜欢那个不喜欢自己的自己。#怪咖逻辑 

看照片就很疗愈了。

刚将手机WALL PAPER给换了。我是那种会比较喜欢原厂设定的人,即使是联络簿里的号码我都不加上照片。懒惰吧。也觉得人家打电话来的原因不一定符合你手机那张照片的表情。图不对情绪不太好。但刚刚突然想换。换了这张。想念吧。在这样一个办了一场惨淡的签书会后一个人在该是热闹却热闹不起来的商场里找午餐的星期天突然想念那个超级无敌悬崖海景。这是我们往另外一座古堡走着走着回头一望忽然发现的迷人角度。看照片就很疗愈了。所以手机时时刻刻都看到它就不必看医生了。

克罗地亚。Dubrovnik。

一样难。

其实,要真正的记录自己的生命旅程,部落格还是最合适的。如今都將记录散落在面子书里,有时候要寻找从前的足迹,还真的有点困难。但每每想要回到部落格,却总是显得艰难。

要重新捡起被放弃的老习惯,和摆脱不小心上瘾的新习惯一样难。

一样难。

一面墙的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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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出书这回事,我在还没有正式进行的时候就有所保留。在印刷界出版界十几年,对于这一行的每一个小细节若说不上了如指掌,套陈峰大哥的一句话:十年一个专,我这半桶水也算得上是一个小砖块吧?从成本到发行,我清楚知道最终会是吃力不讨好的。即使许多听众一再要求我将原创故事收编成书,我始终有所保留。

只是,2012年的7月,出书成了我为了保护一份我热爱的工作而必须做的事情。是的。那是在我认为我竭尽所能的范围里能够做得好的唯一一件事。于是我主动整理文字,将内容概念排版与整体形式都策划好,然后主动积极的找出版商洽谈。是的,是我自己一个人去打电话敲门找人家的。不是有人找我出书。也没有经纪人没有保姆没有助理去帮我拉线。幸运的是我的时机恰巧和其中一家出版社策略谋和,于是就做了。

读者与听众的积极反应很令人欣慰。但是我在那之后并未马上规划出第二本。是在大家频频询问,出版社不断的游说下,我才转了念。只是心里也很清楚知道,一个非专业作者第一次出书也许能凭新鲜感引起注目,第二次就很容易成了大家眼中的例常公事,要超越首本的效果相当困难。

可想而知我对于第三次出书效果的期望有多么低。但此时此刻会出的原因…. 不。不因为之前的‘成绩’好,如何定夺成绩好坏还真的相当匪夷所思;若以销量定夺…. 不。不因为销量佳,出版社给我的销量报表令我冒汗惭愧决定再也不要害别人,我推算人家仓库里应该还有足以喂食蛀书虫10年的量。不。也不因为例常公事,广播员凭什么把出书视为事业?自资出书这回事也绝对不能成为我的例常公事。

我狠下心决定再出,是因为某一个看了书而有多一份毅力勇敢面对生活的眼神。某一对听了故事想将领悟与力量收藏的耳朵。还有也许最关键的推动,是衷心为我奋斗了5年的这家电台给力。

我笨。从第一本随CD附送的Night听笔记本,到Night听Show,聆听会到这一本书等等等等等,都是我相当一厢情愿用自己的方式衡量当时候对电台对节目最有利的策略与方式狠下心付出的。我的确笨。但我绝对不会笨到让这一些都变成只是为策略而运作的动作。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内容。

我将这些都视为机会,传达想法、感悟、力量的机会。所以即使在策略上不成功,我依旧会满足于仅仅一个因为我的书、我的讲座、我的讯息而得到力量的人。一个,我就无悔了。我既然已经做了,为了有这一个人的存在,我绝对不能马虎。

我不懂会不会有下一次。我很害怕看到一堆筑成一面高墙的书在我家客厅里提醒着自己的笨。但这一次无论我会不会血本无归,我竟然决定了,就不想了。

在进行书本最后校对与编辑时忽然感触而写。在送印之前…我还是随时有回头的机会。也许更实际的是整理一下客厅,准备一面新墙的空位。

从闲聊开始。

说穿了,我是有私心的。我想听他的故事。我是个爱听故事的人,尤其是善于感受的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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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可能性,都是闲聊开始的。我很庆幸自己是一个爱聊的人,当然大前提是投机。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其实会连半句都懒得讲。会邀请瑞业为节目写故事,也是聊天聊出来的。

话说我们在一个场合聊起了书。国内什么书卖得最好?据我所知——烹饪书。的确。大马人爱吃,看来也爱煮。当本地作者都为达到4位数的销量奋身努力,南下北上受尽舟车劳顿之苦办讲座,通过网络一本一本亲自包装邮寄,烹饪书则在一次书展的烹饪示范后销量直冲4位数,一个书展结束后一万个人手中都有至少一本烹饪书的现象原来是很普遍的。只是,依据我自己对朋友的抽样调查,买烹饪书的人的确很多,但是因此下厨的却很少。

瑞业文笔好不再话下,情感触觉细腻。遇上我这个总会多嘴鼓励别人做荒唐事的人,自然的就开始了一番游说:“不如你也出烹饪书吧,你在小店也在煮啊,将食谱整理一下,就像样了。”他笑说他煮的都是家常菜,以前妈妈煮的那种。然后他又说很佩服我们这些有毅力一篇一篇将作品写成一本书的人。我说因为我每个星期都要为节目写故事啊。一个星期写一到两篇,半年就自然有一本书的量。其实我也并非为出书写故事,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巧合。

然后他说了一番接下来几天都在我脑子里打转的话。他说特想写他和妈妈的故事。他想将妈妈的一切用文字记录下来。奈何现在的生活太忙碌,若然没有一股外来的推动力,他很难抽出时间静下心来写。出版社只有兴趣要他写有关写歌词的事情,爆幕后的料之类的题材,妈妈的故事他们都没出版意愿。这成了他一直无法开始却一直很想做的事情。

瑞业的文字,无论如何都有出版的价值,爱文字的朋友绝对会认同其收藏价值。瑞业和母亲的感情,我虽然不了解,但是从他说着想为妈妈写一本书的神情里,我深刻的感受到爱。他对妈妈的爱,妈妈给他的爱。就像大多数的你我他,瑞业不是一个把柔情挂在嘴边的人;虽然我总从他的文字里感受到他的柔软。

于是,那两天我一直想,我有没有帮助这个朋友完成这件事情的能力。

我记得那天中午,我匆忙走出家大门,按了电梯旁墙上拿烙着向下箭头的金属钮,等待电梯门打开。脑子里反复构思隔天就要on air的《Night听小故事》。电梯门打开,我走进去,忽然想起瑞业写的;光良曾经唱过的那首《电梯》…. “走进了电梯,我集中超能力飞天遁地”….

忽然灵机一动,走出电梯后我边往自己泊车的地点走,边用手机拨通瑞业的电话号码:“趁着我还有这个空间,不如你为我的《Night听小故事》供稿吧!一个星期一篇,文长800字左右。写满30篇,就几乎有一本书的量了。有on air的压力,你不能断稿,那就是外来的推动力….. (中间省略一大段我建议的内容构思)……如果你赞成,我向上头请示,只要他们点头就on了!你ok吗?”我一轮嘴说了很多,电话另一端的瑞业静静的听我说。

然后,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他是用很肯定,很坚定的语气说的。

9月的第二个星期一下午,瑞业在参与了邦咯海岛节后,忙碌得只能在回居銮的巴士中抽出一些时间。第一章就是在巴士里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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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把手写的稿子打成电脑存档发给我。看完最后一行字,我的视线就模糊了。

当晚,我忍着不小心哽咽的声音,on air念了《阿姨,呷饭啦》第一章。我以为那是我第一次念瑞业的故事,所以一时感触。

一个星期后念第二章,我又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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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呷饭啦》第一章:https://www.facebook.com/notes/988-dj-pm-彪民/992013-night听小故事阿姨呷饭啦洪瑞业著/10151697147729833

《阿姨,呷饭啦》第二章:https://www.facebook.com/notes/988-dj-pm-彪民/1692013night听小故事阿姨呷饭啦洪瑞业著/10151697142574833

下一座山丘, 已经在堆砌中。

我是一个能够清楚记得生活里的每一个阶段的人。
无论是结束,还是开始。
无论是开心,还是落寞。
无论是期待,还是遗憾。

我可能记不起那一个画面,
那一把声音,那一张脸;
我记得的,是感受。
深刻得无法被挥去,
突兀得抚平不了,

岁月用力刷洗都不褪色的感受。

有时候,我会为自己对自己如此残忍而黯然。
有时候,我则为自己如此轻易就抓紧了感动而欣喜。

慢慢的,我和豁达成为了好朋友。
不为伤悲的事情太难过,因为会过去的。
不为快乐的事情太期待,因为会失去的。

即便如此,我还是深刻的感受到我的感受。
别人不一定在乎,我却在呼吸里激动着的
那些人、事、物… 和情感。

豁达原来只是朋友,不是伴随终生的情人。

我是一个善于感受的人。
活了这些年,我对自己唯一明白的也许就只有这一点。

那些过去了的感受,在我心里堆起了一座又一座沙丘。

一座又一座把我深深淹没的沙丘,就是我存在的证明。

有一天,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沙暴会将之吹散、移平。
细沙随风漂到无人的海洋,在夕阳里散落。

活着的时间逐渐变少中。

我的感受,是我。
无对。
无错。
无价。
无谓。

下一座沙丘,
已经在堆积中。

山丘,
在堆砌中。